月落山空.

气泡美式去糖去冰。

西苑遗恨(四)

行过册封礼,李妙善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之下回到长乐宫。颇有分量的头冠与服制压得她疲惫不堪,她换上便服,在青荷的搀扶下缓步至殿外,伫立在庭院海棠荫下,矫首观望碧空映衬着茜色花苞与新绿的叶,思绪万千。

从前在安乐堂里时,她便喜欢抬头看着海棠树与庭院上那一方天空,如今眼前仍是那样的景致,她只感到物是人非。朱见深自觉亏欠李妙善母子颇多,遂从张敏那了解她喜爱海棠而特地安排她居住于此,将张敏自安乐堂召回,任长乐宫主事宦官,打理一宫事务,又立樘儿为太子,甚至保留了她为樘儿起的乳名,赐名“祐樘”她明白,朱见深何以妥协至此。

“爱惜芳心莫轻吐,且教桃李闹春风。”她目光停留在海棠树上,呢喃着诗句。



“给淑妃娘娘请安。”忽然,张敏走至她面前俯身跪拜,“张公公快请起。”她忽然觉得心中不是滋味。张敏又关心道“天气转暖,娘娘身体或许会快一些恢复。”

“我常出来放放风,或许有利于康复。今日樘儿不在这里,你我之间便不必多礼。”

一阵悲伤划过她眼底,自从樘儿出世后,她与安乐堂内同病相怜的宫人便注定殊途。

“内臣有一事向娘娘禀报,方才乾清宫宦官传旨,今晚陛下驾临长乐宫,请娘娘准备接驾。”

李妙善随口回应着。已是阳春三月,草薰风暖的时节,她却感到微风里夹杂着丝丝寒意。


傍晚,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进入李妙善的视野。与六年前在文渊阁相遇时不同,今日朱见深衣冠楚楚,身旁还簇拥着一众内侍,而她亦不似当时那般恐惧,心如古井毫无波澜,只是从容地按照礼节侍奉他。

两人对坐在红木雕漆圆桌前用着晚膳,不忘叙旧。李妙善端起桌上的斗彩酒壶,为面前的朱见深斟酒,道:“妾听闻陛下今日驾临长乐宫,特地取了窖藏的海棠酒来。”

“淑妃有心了。”朱见深唇角微扬,拿起酒杯一饮而尽,又不禁赞许。

“陛下喜欢就好,长乐宫里拿得出手的唯有海棠酒了。”李妙善说着,亦举杯啜饮一小口,清冽的酒带着微微回甘在口中弥散——由于体弱,她已经数年未敢饮酒。

“一别五载,淑妃和从前相比,更加温柔稳重。”借着昏黄的烛火,朱见深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她,不由在心中感叹流年飞逝,五年前文渊阁里的女子,如今已为人母,几支素金发钗与鲜花的配一袭素雅衣裳,依然保留着几分清殊。

“谢陛下夸奖”李妙善莞尔一笑,不禁想起安乐堂里的岁月。或许朱见深不知道,她生樘儿时出了很多血,侥幸存活却元气大伤;樘儿的童年又是何等艰险。

一口酒的威力便让她难以承受,她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,勉强用手支住桌子方才不至摔倒,“请陛下恕妾失态。”

朱见深摆手,“罢了,朕听说你生太子之后失于调养落下病根,,日后朕会派太医院治中吴衡为你医治,不出半年你的病就能治好。”他心中对她们母子并无太多感情,只是极力用皇家最好的物质和资源填补感情上的空缺。

“谢陛下恩典。”李妙善缓过些许,有气无力道,“妾感觉好些了,陛下莫要担心。”

是日,朱见深留宿长乐宫。烛火熄灭,身边的人已酣然入梦,李妙善却辗转难眠。她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,凝视房门外的夜空。不知何时,泪水沾湿了衣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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